AO3：Tako345
半AU，史队x记者詹
*巴基接到任务，要给刚成为美国队长的史蒂夫写一篇专题报道。
06
“喂，你们要欺负他到什么时候！？”
史蒂夫睁开眼，看见一个穿吊带短裤的男孩向他们走来。他的视野被眉骨伤口流下的血液模糊了，只能勉强辨认出男孩握紧的小拳头和卷翘的棕发。
“快放开他。”
“你说什么？”
“我让你们放开他！”
男孩冲上前和三个高个子扭打在一起。他们比他年长很多，力量上也有压倒性的优势，其中两人抓住男孩的手臂，把他按在地上，另外一人捡起墙边的碎砖块，“上回也他妈是你，这混球是你的朋友吗？你干嘛总护着他？”
“因为你们三个人打一个。”
“操！”那人往男孩脸边吐了口唾沫，“多管闲事。”
砖块狠狠地落下去，砸在男孩的背上，他闷哼一声，用眼神示意史蒂夫快走。史蒂夫咬紧了牙，口腔里全是浓重的血腥味。“我不走。”他知道这一切不是真的，他认得这里。肮脏的巷尾，飘着细雨的灰白色天空，电线在楼房间织成密密的网——他是在做梦，他最近总是做这个梦。
“那就给你长点记性，操他娘的，下次别再让我们碰见！”
污水浸湿了男孩的白色衬衫，他蜷缩着用手臂护住头，身上很快见了血。史蒂夫艰难地站起身，却因脚腕的一阵剧痛坐倒在地。雨下得越来越大，打在房顶噼啪作响。男孩被揍的昏迷过去。
“嘿…醒醒…”
史蒂夫爬过去摇他的肩膀，借着雨水抹去他脸上的污渍，“拜托、快醒醒…”史蒂夫不认得他，但他救过自己很多次，在影院的后门还有学校不远处的那棵樱桃树。他应该向他道谢，说不定这一回——
“嘿史蒂夫、醒醒。”
史蒂夫睁开眼，看见床边坐了一个绿眼睛的男孩。他们正在二楼的卧室内，天花板很低，时间是深夜，墙角亮着盏暗黄色的灯。男孩温暖的手掌贴上他的额头，“好像烧已经退了，来、再吃一次药，张嘴。”
“唔…”史蒂夫含了药片就着热水乖乖吞下，余光瞟到男孩微微上翘的唇角。
“喝慢点。”男孩关切地望他，“还有哪里不舒服吗？”
“没有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男孩松了一口气，掀开被子坐到史蒂夫身旁，“我们本来约好了一起去植物园玩儿，记得吗？你说找个周末就行，那就这周吧。”他甜甜地笑着，“等你病好了我们就去，妈妈买了新的野餐布，还会给我们烤乳酪蛋糕和饼干。”
“好。”
“瑞贝卡也想和我们一起，但我嫌她太闹腾了，你说呢史蒂夫？我们要带上她吗？”
“瑞贝卡？”
“是啊，我妹妹。你怎么了，头还疼？”男孩靠近史蒂夫，浅棕色的眉毛拧起来，“你不会是烧糊涂了吧哥们？这是几？”他伸出手掌。
“五。”
“那这个呢？”
“二——我…”
“史蒂夫？别吓唬我。”男孩看上去快哭了，“可你竟然忘了瑞贝卡！那你还记得我是谁吗？…”
“…我…”
“队长？罗杰斯队长？”
史蒂夫从噩梦中惊醒，额上全是冷汗。他望了眼身边的助理，发现自己靠在杂物间的箱子堆里睡着了。“抱歉。”他站起身，随着艾德琳往外走，“现在几点了？演出要开始了是吗？”
艾德琳脸色不佳地把红手套甩给他，“我们找了你半个小时，罗杰斯。演出延后了。”她把高跟鞋蹬的咔哒直响，像是要发泄心中的不满，“还好你的观众都很忠诚，愿意为队长多等一会儿，反正他们下午四点就排在剧院门口了。”
“真的很抱歉。”史蒂夫紧蹙眉毛，听见舞台那边宣布演出即将开始，随后是观众热烈的欢呼。这是他的三天内的第五场表演，念台词、凑希特勒、叉腰微笑，每天除了写不完的签名还要对付无数的合影和采访，就算拥有超级士兵的体格也扛不住几日的连轴转，“布兰德议员也在吗？”
“他在后面的会议室，你找他有事？”
“不，请你帮我告诉议员，这场演出结束了我就立刻回布鲁克林。”
坐在返程的车子上，史蒂夫拿出母亲寄来的信。他其实早就将其中的内容熟记下来了，每一句话、每一个标点符号，他很少在别人面前展露出自己的恋家，唯有这种时候，当他独自坐在黑暗之中，才会摊开信纸从母亲的字迹里汲取些温暖。
信纸是陈旧的暗黄色，墨迹是蓝黑色，由于一直带在身边而显得略微有些褶皱。史蒂夫认真地从第一行字开始读：
史蒂夫，我正在医疗站，向别人借了盒墨水。
报纸上每天都有关于你的文章，许多人来问我：这会不会是你家的那个罗杰斯，我一律回答不是。他们都叫你罗杰斯队长，但我希望你只是史蒂夫。
菲利普斯上校找我谈过话，让我签了些类似保密协定的文件，上面的东西我没仔细看。我知道既然你选择去做，那么就一定有这么做的理由。上校还告诉我，你为了入伍伪造了很多份征兵表，是犯法的，但后来又说没关系。我真的不太懂这些打仗的人，除了你父亲。
好吧，史蒂夫，我不能写太多，很快又有新的一批病人要送进来。
希望你在路上能多交几个好朋友、好兄弟，或者女孩儿，怎样都好。你需要同伴。一直以来你受太多苦了，今后还要受更多的苦。但我希望你能过得快活些，你应该多笑笑。
如果你觉得太累了，就回布鲁克林看看。
我等着你，其他关心你的人也会等着你。
前几天你种的那盆玫瑰开花了，我把它放在窗台上，一共五朵，很漂亮。
史蒂夫长舒一口气闭上眼，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母亲的模样。他们住的地方很小，从窗子望下去就是吵吵嚷嚷的马路。母亲喜欢坐在窗前晒太阳，膝上盖着条薄毛毯。楼下的音像店会放流行金曲，嗓音低沉的男人伴着萨克斯风唱情歌：我心爱的女孩，你为什么不愿和我跳一支舞？
他想念布鲁克林的一切，安静的或是喧嚣的，天亮前面包店飘出的香味，以及红灯区摇晃的警笛。就像巴基说的，世界很大，但在他踏出故乡之前，布鲁克林就是他能触摸到的全部。他把这些画在纸上，记在心里，虽然受过的善意不比恶意多，可总有某些回忆不断地闪着光，让他无法割舍。
——比如一个绿眼睛的男孩。
史蒂夫换了个坐姿把头靠向冰冷的玻璃。
他第一次做这种梦是在见到巴基之后，那时他认为这些只是大脑制造出来的合理幻想，毕竟谁会忍心忘记那美丽的、温柔的双眼？男孩在梦里凝视他，甜蜜而沙软的声音呼唤他，喊他史蒂薇。从来没人这样做。他们叫他病秧子、豆芽菜、碍事的混账，而不是史蒂薇，所以这个男孩绝不是幻想。
那他是谁？
其实史蒂夫心中早已有了答案。他记得自己生过一场很重的病，也许和那有关，连日的高烧让他忘了一些重要的事。他想要弄明白，想要立刻回到布鲁克林去，到巴基给他的住址去找他。
史蒂夫敲开巴基的门是清晨六点，他的头发糟乱，行李箱也来不及放下，和巴基只分别了三天却像是隔了一整个寒冬。
他们站在门口傻傻地对视了好几十秒。巴基显然是没睡醒，在史蒂夫火热而直接的注视下有些不知所措。
“呃…请进？”
巴基的住处干净整洁，墙上挂着许多拍摄风景的黑白照片，其中也有一两张彩照，大多数地点史蒂夫认不出来。巴基进厨房给史蒂夫倒水，走到半路折回卧室披了件外套，“哥们你不冷吗？”他揉着眼角打哈欠。“哦我忘了，你不怕冷。有肌肉，哈？”
史蒂夫笑了笑，去看沙发旁的大书柜。书柜的第二层放着几本相册和硬皮书，还有史蒂夫见过一次的厚厚的笔记本，而第三层只有一张照片，是巴基和母亲的合影，用圆形相框裱了起来，画面有些轻微的褪色。
“这是我八岁那年，父亲用他那台布朗尼给我们照的。天哪，布朗尼，真是个古老的词。你听说过它吗？这玩意儿在他年轻时可是抢手货。他甚至在家里弄了一间暗房，专门用来冲洗相片。”巴基把他和母亲的合照拿下来，“他爱摄影胜过一切。”
“那么你当记者一定也受了他的影响。”
“一部分吧。”巴基陷入沉思。“父亲不允许我进他的暗房，所以上大学之前我对摄影也不是很了解。”他抽出一本书，书名叫《You have seen their faces》，“真正想要从事新闻行业是因为看到了它，后来玛格丽特·伯克-怀特又来学校做了演讲。”巴基耸耸肩，“她给我的触动很大。”
“我可以看看这个吗？”史蒂夫突然打断了巴基，指向一本破烂的相册。
“噢！当然可以。”
不知道为什么巴基也有些紧张。他替史蒂夫拿下相册，但全程低着头，“我们…去沙发那儿看吧。”
他们并排坐着，肩膀挨着肩膀，相册摊开在两人的膝盖上。这时太阳已完全升起来了，橘红色的曙光斜斜地照在他们脚边，印出地板的纹路。
“这原来是父亲的相册，二十岁生日那年当做礼物送给了我。”巴基翻开第一页，“他喜欢拍风景，年纪大了才喜欢上拍人。你看这些，树和河流，还有小镇，他真的去过很多地方。”
巴基一边翻一边耐心地介绍，不时地偏头看史蒂夫一眼，又很快地把脸低下去，“我总是怪父亲出门不带上我，瑞贝卡也是。”他顿了顿，“呃…瑞贝卡——”
“是你妹妹。”史蒂夫快速接口。
“没错、我妹妹。”巴基翻相册的动作僵在半空，“要不我拿另一本给你看，后面的照片都和前面的差不多，没意思。”
“不，就看这个。”
巴基一下子呆住，心脏开始乱跳，“史蒂夫？”
“没关系的巴基，我们就看这个。”
他再次感到了不知所措，史蒂夫每翻一页他的心跳就剧烈一分。“你是不是——”
“这里怎么缺了一张？”
“弄丢了。”巴基攥紧拳头。
“真可惜。”史蒂夫缓慢地翻看，眼神划过那些他无比熟悉的景色，“你父亲来过布鲁克林，对吗？”
“嗯。”
“那你呢？你小时候——或者说、十一岁的时候，来过吗？”
TB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