Tako

正文里没来得及写的，芽詹时期的告白。

*双性转，注意避让

（上）   （下）

史蒂薇时常觉得，即使自己已经和芭基成为了很好的朋友，她们还是生活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里。

圣诞前夜，学校提前放了学。史蒂薇本以为芭基会像往常一样跑来找她，但她左等右等，直到夕阳火红色的光芒在工作台上铺成了一片，还是没等到那个蹦蹦跳跳的身影。

老板Toyz在外面喊她去帮忙，她只好恋恋不舍地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，起身走出工作室。

史蒂薇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。

也许什么都没发生，只是变得更加喜欢她的朋友芭基了而已。

怎么说呢。她总是看着芭基那双清澈的绿眼睛就不知觉地走了神，芭基和她讲学校里患肺病的教师，讲欺负低年级男生的同班同学，也讲她在学校里的其他朋友。不论芭基讲什么，史蒂薇都会静静地听，只是她总是走神，被芭基好看的活泼的绿眼睛吸引，或是沉浸在两人肌肤相触的温暖中。

“笨蛋你有在听我说吗？”

芭基望着史蒂薇笑，短短的棕发在微风中飘起来，混合着牛奶和糖果的甜味，但这些香甜气息加起来都不及她笑容万分之一的甜蜜。

“我听着呢。”史蒂薇低头允诺，脸上却无端地发热。

大概是又生病了。史蒂薇想。不然她怎么会固执地认为芭基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女孩儿。

可她确实是那样得好，她漂亮的长腿奔跑起来就像森林里的小鹿，她颧骨上浅浅的雀斑总是浸泡在同样浅浅的红晕之中，她爱笑、充满活力、心地善良。她每天下午都会准时为史蒂薇带来一瓶鲜牛奶，除了今天。

史蒂薇搬了一把小板凳，坐在店门口剪裁卡纸。

她开始想念鲜牛奶的味道，很纯很香，附带了芭基手掌的热度，能让她浑身都变得暖和。以前史蒂薇不喝牛奶，但遇到芭基以后，她几乎天天都有新鲜的牛奶喝。最近她的身体好了不少，个子也长高了。芭基对此很是满意，搂着史蒂薇的腰把她抱起来转了一圈说，“你看，我说得没错。”

史蒂薇把绿色的卡纸剪成了圣诞树的形状，放在一旁，又拿起一大张铝箔，打算用它来卷花边。

她不仅想念鲜奶，更想念芭基。

通常傍晚的这个时候，芭基会坐在身边看她画画。她用手心支着下巴，史蒂薇画到哪儿，她就看到哪儿，好像从不会疲倦似的。起初芭基的身上总带着股淡淡的烟草味，但后来就戒掉了，因为史蒂薇不让她抽。不过偶尔那味道还是会出现，成熟而苦涩的，让她闻起来像个大人。

史蒂薇并不是不喜欢这种味道，或者说，她甚至有些痴迷。芭基会为了烦心事而吸烟，听她说那感觉很棒。史蒂薇想象着她用手指捏住烟尾样子，她的脸庞在灰白的烟雾中若隐若现。这样的芭基一定更美更性感，史蒂薇从未见过。

这有些奇怪不是么，芭基的父亲教训过她好几次都没能奏效，而史蒂薇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“我觉得不太健康”，她便改掉了吸烟的坏毛病。

芭基总是很听史蒂薇的话。

 

半小时后，史蒂薇用完了手头的材料，圣诞树和雪橇的图案在她脚边堆积成了小山。这些都是为了今晚的平安夜特别活动准备的，作为礼品免费派发给顾客，还有Toyz烘制的姜饼人和其他小点心。

她搬着小板凳回到店里，Toyz笑着拍拍她的后背。“辛苦了。”他说，“今晚你可以不工作，去和你的朋友们一起过平安夜。”

史蒂薇顺着他的目光向外看，这才发现夜幕已经降临了小镇。日落后就闭门歇业的小店全都用五颜六色的灯泡装点了起来，对面玩具店门前的雪人也被戴上了红色的帽子。小孩们握着糖果和饼干在街道上追逐打闹，空气里充满了烤肉和奶油的香气。史蒂薇把手指往袖子里缩了缩。节日让这里变成了童话，到处都是欢乐的歌声和笑声，她却找不到能共度平安夜的人。

“没关系的，我九点再回家。”她轻轻地说。

是了，芭基今天不会来找她，她要和家人在一起，所以没时间顾及自己。

史蒂薇回想起来，早在一个星期之前，一棵近两米高的圣诞树就运到了芭基家门口。她趴在窗前看着，看到芭基和瑞贝卡兴奋地跑出家门，拉着他们父亲的手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。大概是在讲今年要往树上挂些什么吧，史蒂薇猜。也许现在她们也正在装点那棵巨大的圣诞树，给它挂上铃铛、彩带、小灯泡和姜饼人。芭基还特地向史蒂薇请教了，关于雪花要怎么剪才最好看。

史蒂薇叹气。她早该想到的，这个平安夜注定只能她一个人过。

 

 

晚上七点，史蒂薇和Toyz夫妇吃过了晚饭，把礼物分别装进小篮子里，站在店门口给过路的行人派发。街道上以情侣们居多，其次是玩耍的小孩。很快零食和甜点就被一抢而空，手工制作的装饰品也所剩无几。

就在他们准备打烊时，一群高中生模样的学生结伴来到店门前。为首的是一个高个子女孩，头发染成了暗紫色，眼线画得十分夸张。她拿起史蒂薇篮子里的圣诞树卡片看了两眼，又放回去，对Toyz说，“你们今晚还有别的活动吗？”

“没有了。”史蒂薇替Toyz回答。

“噢…”这群学生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很失望，“真的没有了吗？”高个子女孩不依不挠，“比如免费的纹身、之类的？”

史蒂薇疑惑地摇摇头。

如果没记错的话，面前的女孩是芭基隔壁班的珍妮，虽然外表看上去有点坏，但其实人很好，成绩也不赖，还是体操队的成员。

“你们想要纹身？都想要？”史蒂薇把篮子放在一旁，眼神挨个扫过他们，“你们的父母同意吗？”

“当然不同意。”他们更加失落了。珍妮身后戴鸭舌帽的男孩走上前，恳切地望着史蒂薇，“有没有那种可以只保留一两天的纹身，我们要那种就好，钱也会照付的。”

“有倒是有，不过算不上纹身，只是印上去的图案。”史蒂薇回头向Toyz征求意见，“我可以给他们弄吗？就用店里新到的那几种颜料。”

“可以。”Toyz赞许地笑了笑，叮嘱她离开前一定要记得关好店门。

史蒂薇同样感到高兴，因为这是自她来店里工作后除了设计图案外接到的第一份活儿。她从工作室拿来了图纸、酒精、颜料和特制的转印油，让他们先从图纸中挑选出自己想要的，再将图案一个个转印到皮肤上。

珍妮最先挑好，一个骷髅头，让史蒂薇把它印在手背。然后是戴棒球帽的杰克、胖胖的丹尼尔、有些害羞的简、珍妮的双胞胎妹妹安娜，以及戴眼镜的米娅。

他们兴奋极了，在史蒂薇工作时一直问东问西。他们几乎把店里所有能看见的工具都问了一遍，又问史蒂薇平时都在工作室里干些什么。

“画画。”史蒂薇不太习惯被同龄人簇拥在中间的感觉，埋头专注于手上的图案，“老板说，可能以后会让我干些别的。”

“所以这个是你画出来的？”丹尼尔指着印在自己手上的枪，眼睛瞪得大大的，像是不敢相信。

“是的。”史蒂薇更加不自在，“这个不难。”

“真好看。”米娅接着说。

“是啊史蒂薇，这太酷了。”

史蒂薇愣愣地抬起头，在他们的眼里看到了真诚和赞赏，一时间说不出话。

“以后我们也能来找你玩吗？我看芭基就经常来这儿，你们是好朋友对吗？”

“嗯，芭基是我朋友。”

“我就说了珍妮。”米娅推了推眼镜，“芭基这学期总是鬼鬼祟祟的，以为我们不知道她在这儿，其实我们都知道——她交到了这么酷的朋友，竟然也不介绍给我们认识。”

“就是。”史蒂薇的肩膀被珍妮揽住，“害我们一开始猜她只是交了男朋友，才不肯让我们撞见。”

史蒂薇失笑，“她是怕被大人们撞见。”

“不，史蒂薇，我觉得芭基是怕别人把你给抢走了。”珍妮朝她挤挤眼，“不过我们不会每天都来，你愿意和我们交朋友吗？”

 

 

史蒂薇锁好店门是晚上的九点。

她被折腾得很累，珍妮拉着她玩了一个小时的游戏，他们走后，又花了半个小时整理店里的东西。

街上的人没有傍晚那么多了，细小的雪花从天上缓缓地飘落，掉在史蒂薇的毛线帽和鞋子上。她收好钥匙，戴上厚厚的手套，却看见不远处的路灯下站着个人影。

“芭基？”史蒂薇跑过去，发现芭基正在抽烟，鼻头和手指都冻得通红。“你怎么会在这儿？”

芭基不答话，只是默默地点头，转身往回家的方向走。

她戴了一条深灰色的围巾，毛衣外面没穿外套，丢掉烟头后双手插进牛仔裤的口袋，身子瑟瑟地打颤。

一路上她们没再讲话。

史蒂薇很担心芭基。她的脸色不太好，绿眼睛暗暗的，里头没有了往日活泼自在的颜色。她不明白芭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。她来这儿干什么？她难道不应该和家人在一起吗？和她的妹妹瑞贝卡，以及父母还有亲戚一起，聚在餐桌旁聊天。屋子里很暖和，不像外面，下着雪，风也大，把芭基的围巾和短发都吹了起来。

史蒂薇跟着芭基回了家，没走大门，而是从后院的栅栏翻进去，又顺着脚手架爬上二楼芭基的房间。

芭基关上窗子后哆哆嗦嗦地打开暖气片，用毛毯把全身都裹住，给史蒂薇也扔了一条。她们坐在毛绒绒的地毯上用力摩擦手掌，过了好一会儿嘴唇才终于恢复了红色。

“抱歉。”芭基低声说。

史蒂薇以为自己听错了，结果芭基又说了一遍，“抱歉。”

她能感到芭基身上散发出来的忧伤，却猜不出芭基是为什么要向她道歉。她凑过去，膝盖和芭基的贴在一起，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？”

芭基不敢抬眼看她，自顾自地解释道，“我本来放学后想先去找你，但是爸爸今天突然来接我们，我就只能先跟他回家。”她抠着毯子上的绒毛，睫毛一眨一眨，“然后就被使唤着干这干那，偷偷跑出来一次又被抓回去，明明装饰圣诞树只要妈妈和瑞贝卡就够了，反正他们都嫌我挂得丑。”

“别这么说。”史蒂薇盯着她，“你确实应该和家人待在一起。”

楼下传来孩子们的欢笑和热闹的谈话声，与房间里的寂静格格不入。芭基从床底摸出几瓶啤酒，“我和家人一起，那你呢？”她起开瓶盖，泡沫顺着瓶口滑落，跌在她手背上，“要是我不来找你，你是不是真的就打算一个人回家呆着了？”

史蒂薇无奈地笑笑，她确实是这么打算的。她的心思从来瞒不过芭基。

芭基闷闷地喝酒，不再说话。

她房间的窗子正好对着史蒂薇的房间，那里面一片漆黑，没有光。实际上整栋屋子都是漆黑的。芭基敢打赌，全布鲁克林只有史蒂薇的门前没有灯泡和各式各样的装饰品。她怎么能忍受这个？只要一看到史蒂薇空荡荡的、缺乏节日气息的屋子，她就像被石头压着一般喘不过气来，一心只想着快点到史蒂薇身边去，陪着她，好让她不是一个人。

芭基趁着父母和亲戚们聊天，外套也顾不上穿，一路小跑到纹身店。

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，只想快点见到史蒂薇，快一点，再快一点。冰冷的空气灌进她的鼻腔，刀割似的发疼，但她完全没法在意，满脑子里只有史蒂薇湛蓝的孤独的双眼。

她一边跑着一边悔恨自己没有早一点来。史蒂薇现在在干什么？还趴在工作台上画画吗？她有没有吃晚饭？店里的暖气供应总是时断时续，她冷不冷？上星期刚发了烧，有没有记得多喝热水？

芭基停在纹身店前大口喘气，刚要推门进去，却见到史蒂薇被珍妮一伙人围在中间。

她怔住，大脑瞬间空白。

史蒂薇不是一个人，她正和同龄人开心地玩着游戏。她看上去完全不冷，平日苍白的脸上浮着一层红晕。她笑着，蓝眼睛漂亮得就像夏日星辰。

芭基呆呆地站了好久，心里翻滚着不知名的情绪。

她发现一直以来自己错得离谱。她以为自己是史蒂薇的唯一，但她不是。她也发现了自己是多么得自私，每次偷偷摸摸地来店里，却不知道给史蒂薇介绍些朋友。

不过现在史蒂薇有新的朋友了，她还会像以前那样把喜欢全部留给自己吗？

芭基难过地埋起脸。此刻史蒂薇紧紧地挨着她，关切地望她，她却越来越觉得难以承受。她认为自己不值得史蒂薇的真诚，而这个认知令她浑身发冷，像是坠进了冰窟。

“芭基，你能不能看着我？你不需要道歉。你来找我，我很开心。”史蒂薇抱着芭基，哄她，用手指揉捏她发红的耳尖，“你伤心的话我也会伤心，今天是平安夜，我们应该高兴一点。”

芭基兀自为自己的过失难过着，全然不知史蒂薇捧起了她的脸。

“你为什么哭了？”史蒂薇被芭基满面的泪水吓了一跳，慌张地用更大力气搂住她。

“我…”芭基抽噎着，“我很高兴，史蒂薇。你交到了好多朋友、我好高兴。”

“那为什么要哭？”

“我也不知道，对不起…”芭基被迫看进史蒂薇的双眼，几乎被那些纯粹的蓝颜色灼伤，“我没事，我只是——”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，“我以后还能找你玩的，对吧？”

 

史蒂薇有些理解珍妮今晚对她说的话了。

她很吃惊，没想到自己对于芭基来说这么重要，以至于他们的突然出现让芭基感到如此得害怕。她一遍遍地保证着，保证自己永远不会离开，永远留在她身边，芭基的情绪才渐渐稳定，泪水也终于止住。

上床后芭基似乎为自己的失控而深感难为情，她关上灯道了句晚安，便赶紧合上眼。

借着稀疏的光线，史蒂薇描摹黑暗中芭基的身体轮廓，她们不是第一次在一起过夜，但每一次史蒂薇都会像第一次那样觉得幸福。她还小，没经历过真正的爱情，却由衷地觉得幸福。等芭基的呼吸变得平稳，史蒂薇也安心地闭上了眼睛，准备入睡。

然而没过多久，身边传来窸窣的动响。

芭基爬起身，手臂摸过去笼在史蒂薇上方。她低下头，脸在黑暗中涨得通红。“史蒂薇…”她着迷地呢喃，小心翼翼地在她的额头落下一个吻。她还想吻她的嘴唇，但心跳实在是太大声了，她怕把史蒂薇吵醒，“我爱你。”她小声说，温热的气息在史蒂薇唇上扫过。

芭基躺回去，叹气，却没发现史蒂薇的心跳也同样得剧烈。

记忆回到她们初见的那一天，史蒂薇被芭基从混混的拳头底下救出来，傍晚，金红色的夕阳，照出空气中的尘埃。那时的史蒂薇一定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这样深得爱上芭基。爱到把她当做全世界最美好的人，爱到深陷其中还浑然不觉，爱到不敢相信对方也正爱着自己。

芭基像是真的睡着了，但史蒂薇管不了那么多。

她抱住她，吻她的额头、吻她的眉毛、吻她的鼻尖。她用嘴唇亲吻所渴望的一切——芭基的脸颊、耳朵和头发，一切。

芭基醒着，史蒂薇知道。

她睁开眼的时候，绿色眸子在黑夜中划开一道光，羞赧的、热切的，让史蒂薇甘愿沉沦其中。

她们注视着彼此，互相靠近，直到唇瓣贴合。蜻蜓点水的一个吻，却用光了两人所有的勇气。

圣诞的钟声在窗外敲响，雪停了，史蒂薇紧紧地抱着芭基。“傻瓜。”她回答，“我也爱你。”

END

每次写双性转都肥肠开心，于是又摸大了

所以我啥时候才能有个可爱的小女友啊——

然后，大家圣诞快乐哇///