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O3：Tako345
半AU，史队x记者詹
*巴基接到任务，要给刚成为美国队长的史蒂夫写一篇专题报道。
03
巴恩斯再次见到史蒂夫是一个星期后。
他们都有很多事情要忙。美国队长忙着拍摄宣传片和海报，他忙着整理杂乱的笔记和照片。虽然主编要求他在三天之内上交一份专题报道的初稿，但这种事情向来不是一家报社能够独揽的。早在美国队长舞台亮相后的隔天，就有各种文章在报纸和杂志上刊登，把他们的英雄夸得天花乱坠，并且每个人都说自己拿到的是第一手资料。
一个人单挑整个部队、徒手掀翻汽车。没有人费心去思考这些事迹究竟是真是假。战争打得惨烈，人们只是需要一个精神寄托。
这个年代的人们被希望和绝望轮番折磨着，昨天听到战场告捷的消息，今天又看见伤员断手断脚地回来。阴云笼罩在人们心头，每个人都像鱼渴望海水似的渴望着阳光，渴望有那么一个绝对强大的力量象征来说服他们，我们的士兵会赢，美国会赢。
在强壮的罗杰斯队长横空出世之前，人们根本不会意识到自己的这种渴望究竟有多深。当然布兰德议员也没有预料到，仅仅一场演出就让国债的销售额上升了百分之五。他不肯放开这颗摇钱树，美国人民自然也不肯放开结束战争的唯一希望。宣传很成功，孩子们把美国队长当作真正的超级英雄来崇拜，大人们也津津有味地阅读报刊上的文章。英勇的罗杰斯队长被每个人谈论着，他的名号像暴风一般席卷了整个纽约。
下午四点，巴恩斯结束了报社的工作，和往常一样沿着80街往公寓走，打算在戴维斯先生的烘焙店里买一块草莓香颂。街道上的行人不多，偶尔有小男孩拿着美国队长的漫画从他身边跑过，脚步带起散落在地面上的征兵宣传报。巴恩斯将它捡起来，对折两次夹进笔记本。
烘焙店里同样没什么顾客，惨淡的阳光给呈列在橱窗里的甜点镀上一层浅金色。巴恩斯和戴维斯先生打招呼，听对方抱怨面粉的价格又涨了三美分。
“要怪就怪德国佬吧。”巴恩斯笑着说，接过香颂和咖啡，挑了个窗边的位子坐下。
这年头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，物价一直疯涨，工资却少得可怜，政府在军火上捞得的油水半点也没有惠及普通百姓。巴恩斯咬下一口草莓，发现果肉是苦的。他不禁回想起小时候，母亲会制作铺满冰淇淋的松饼，那味道又甜又香，吃到嘴里一半是热乎的松饼，一半是凉凉的冰淇淋。然而现在，即使是用相同的材料，也很难做出从前的那股滋味了。
他在店里坐了十分钟，两个女孩结伴来买了巧克力蛋糕，随后是一位戴着礼帽的男士，嘴唇上留着短胡须，手边柱着把黑色的雨伞。
巴恩斯认得他，他是个电影制作人，听说最近正在给美国队长筹备片子。他犹豫了一会儿，决定向制作人打听点有关史蒂夫的消息。
“他就在那边的摄影棚里呢。”制作人对眼前的记者有模糊的印象，大概是在某个舞会上见过。这个绿眼睛的小伙子一出现就赢得了所有女士的青睐。“你找罗杰斯有事？采访是吗？”
“我想是的。”
“那你可能要排个队。”制作人拿起一盒蔓越莓饼干，看清价格后又放了回去。“队长很忙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巴恩斯愉快地说，“谢谢。”
走在前往摄影棚的路上，巴恩斯想起一个星期前的早晨，他在充满着史蒂夫味道的床里醒来，看见自己的西装外套挂在门旁的衣帽架上，皮鞋整齐地摆在床边的圆形地毯中间。
他那晚一定是喝醉了，只记得和史蒂夫讲了很多战场上的事，从西西里到罗马，只要史蒂夫感兴趣，巴恩斯知道多少就说多少。
他喜欢写故事，更喜欢讲故事，而史蒂夫无疑是最棒的听众。他的蓝眼睛很漂亮，睫毛又长又翘，听到紧张的地方，两道金色的眉毛就急急地往额间蹙，活像个认真听讲的小男孩。
是的，小男孩。
巴恩斯不知道别人眼里的美国队长是什么样子，但史蒂夫确实是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男孩。他在军营里训练过，背过枪、学过搏击，说不定还开过坦克。巴恩斯相信史蒂夫是名合格的士兵，但他没上过前线，对战场保持着孩童般天真的憧憬和热情。他不像巴恩斯，见识过炮弹的残酷和战友们的牺牲。他才二十四岁，即使被血清赋予了完美的肌肉和力量，也无法一下子成为所有人的精神领袖。
巴恩斯拿出笔记本里的宣传报，摊开，和画面中的史蒂夫对视。他穿着紧身衣，和一星期前的演出一样，笑得有些不自然。巴恩斯又拿出另一张照片，里面同样是史蒂夫，更瘦小的那个，戴着重重的头盔，整张脸被阳光晒得皱起来，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。
他把两个史蒂夫叠在一起。
众所周知，罗杰斯队长有着强壮的体魄和坚毅的面容，他是美国的新希望，是美国的新象征，或许不久以后还将取代可口可乐成为美国的代名词。这听起来很棒，很像一夜成名，但巴恩斯不确定史蒂夫是否喜欢这个，毕竟他不是个虚荣的人，比起无端地受人追捧，史蒂夫一定更希望自己用行动去证明。
巴恩斯把照片和宣传报夹回笔记本压好，却见一张米黄色的小纸条从缝隙里落下来，打了几转掉在他的鞋尖上。
亲爱的巴恩斯先生，
巴恩斯盯着上面的字迹发了会儿呆。
如果你的身体不适，厨房里有牛奶和蜂蜜，听说可以解酒。
噢，可爱的小男孩史蒂夫，巴恩斯想。
史蒂夫的枕头里有股薄荷洗涤剂的味道，清爽干冽，衣服上也是。他的住所里没什么家具，一张床、一个衣柜，外加一张老旧的沙发，东西也都收拾得过于整齐，显得很冷清——简直不像个年轻人，巴恩斯一边穿衣服一边评价。然后他在枕头边发现了这张纸条。
非常抱歉我擅自主张把你带回来，希望你不介意。
当然不介意。
他大可以把自己扔在酒馆，那儿有个专属于巴恩斯的房间，但他前几天听酒馆的老板说，那晚史蒂夫死活不肯放他一个人到楼上睡。
“我讲得很清楚了，免费，不用他出钱！他还是硬要把你扛回去。”老约翰吹着他花白的胡子，“托你的福我被他瞪了好几眼，这年头的小崽子，真是不知好歹！”
巴恩斯忍不住大笑。他知道老约翰总喜欢把事情说得太夸张。“别逗了。”
“是真的。”一旁的莉迪亚抢走巴恩斯手里的酒杯，故意在杯沿留下一枚鲜红的唇印，“我想过来帮帮你的忙，老天，要不是你朋友扶着，你都快要坐到地上去了——所以我想帮个忙、就只是搭把手，结果被他一用力推开了！”莉迪亚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，“连我五岁的堂弟都知道要对女士温柔！”
巴恩斯笑出了眼泪，“这不可能，他一定不是故意的。”
“可我觉得是。”莉迪亚翻了个白眼，“他表情凶得就好像我要吃了你一样。”
“你难道不想吗？”巴恩斯眨眨眼勾起嘴角，乖顺得像只猫咪。“嗯？”
巴恩斯在酒馆可是出了名的喜欢和女孩子们调情，大家都夸他又甜又温柔，笑起来浅浅的酒窝像沾了蜜糖。
“得了吧。”可惜这回莉迪亚果断拒绝了巴恩斯，并且谨慎地往他身后望了一眼，“我可不想被那个大家伙再推一次。”
史蒂夫累得要趴下了。
不是那种身体上的疲惫，而是精神上的。
昨晚他研究剧本直到凌晨两点，早上六点起床赶到摄影棚，连续拍摄了五个小时，简单地吃饭和午休后，又开始应付没完没了的小报记者。布兰德议员给史蒂夫安排了一位兼职助理，名叫艾德琳，是纽约理工大学的在校生，多亏了她把所有事情安排都得井井有条，不然史蒂夫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些难缠又精明的记者。
“不好意思，罗杰斯队长接下来还有访谈，请您明天再来。”
艾德琳把据说是来自布鲁克林晚报的史密斯小姐请了出去，转身替史蒂夫整理领带。
“没关系的，我自己来就好。”史蒂夫窘迫地往后躲了躲。
他这辈子都没和女性说过这么多句话，虽然只是例行公事地回答问题，但总会有令人尴尬的事情发生。比如刚才的那位史密斯小姐，唇色鲜艳，从头到脚散发出劣质而浓郁的香水味。史蒂夫不太受得了这个，但他是美国队长，只能强装镇定，并在对方把胸部放到他手臂上时也依旧维持温和而礼貌的微笑。
“这里，翘起来了。”艾德琳指指自己的鬓角，又指指史蒂夫，“头发。”
不过好在艾德琳对这位超级英雄并不敢兴趣，也不像其他女士一样总想抓住机会找他调情。她留着清爽的短发，眼神凌厉，走路时一双高跟鞋把地板踏得咔哒响。史蒂夫是前天才知道的，她读的是物理专业，正在准备博士论文，内容似乎和原子弹有关。
这大概就能解释艾德琳为什么不对史蒂夫抱有好感了。
在政府对外的宣称中，史蒂夫是在军队里接受了某些特殊的训练和改造，才从豆芽菜变成了现在的美国队长。显然艾德琳认为这违背自然规律，而信仰科学的人一向不会喜欢这些打破规律的存在。
“一会儿还有访谈是吗？需要多久？抱歉，但我想早点回去休息了。”
“没有访谈，我只是害怕史密斯小姐会得寸进尺，比如坐到你腿上。”艾德琳一边低头整理围巾一边不留情面地指出，“她一进来你就开始冒汗，怎么，罗杰斯队长以前没和女孩聊过天吗？”
史蒂夫尴尬地笑笑。他甚至有些懒得否认了，除去母亲，愿意和他讲话的女士实在是屈指可数。
“我忙了一天，太累了。”
“没问题。”艾德琳朝他点头，“不过外面刚来了一位记者，需要你再坚持一下。”
“好的。”史蒂夫打算速战速决。
其实他们问的问题反反复复都是那几个。在军队的日常生活是什么？参军时有没有预料到自己有一天会变成美国队长？队长你真的能徒手掀翻汽车吗？也能单挑一整个部队？哇哦，有什么话想对大家说？——这些只要按照议员手下给他的标准答案背一遍，就完全不成问题。
最多十分钟，史蒂夫深吸一口气。应付完最后一个，他就立刻离开这见鬼的、让他待了足足十二个小时的摄影棚。
TBC
巴基：想得倒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