Tako

史蒂薇是个令人着迷的女孩。她的胸口有一颗星星。

*双性转，注意避让

01

街角一直闲置的空铺位上开了家纹身店。

 

 

02

芭基一开始并没有走进去的打算，但是同班的女生总是来怂恿她，说既然她是全年级第一个学会抽烟的女生，那么也应该在那家店里收获她们当中的第一枚纹身。

芭基被她们说的烦了，就在这一天的放学后绕路来到了纹身店所在的街道。

和传言中一样，这间名为Toyz Tattoo的店铺看上去黑漆漆的，一点也不友好，橱窗里挂着的面具一律龇牙咧嘴，带着股浓郁的东南亚风情——她们打听到开店的夫妇是从很远的海上来的，皮肤很黑，不怎么会讲英文，个头也很小，看着像是亚洲人，而芭基没听过学校里的地理课，所以当她们提到某个冗长的地名时，她打了个哈欠，装作明白了似的点点头。

天快要完全黑下去了，芭基站在距离纹身店五六米的位置抽出一根烟点上，犹豫着要不要走进去。

据说前阵子有几个高年级的男生结伴来过，但只是凑个热闹，毕竟纹身这种事对于他们这些受家长管束的学生来说，还是有些太早了。当然芭基也没有事先和妈妈说好放学后会来这儿，因为即便她保证只在里面随便看看，也绝对会招来一顿骂。

想到这里芭基狠狠地嘬了一口烟头，目光盯在橱窗第二排最靠左侧的火红色面具上。

她确实经常性地抽烟喝酒，偶尔还和街头的小混混干架，但这并不代表所有出格的事她都愿意尝试。可假如她真的在皮肤上刻了那些神秘的图案，就不仅会成为全年级第一个这么做的，甚至还有可能是全校、全布鲁克林的第一个——这样的话，可就比那些男孩们都酷得多了。

芭基拨了拨耳边的短发，故意让耳钉在手指间撞的叮当响。

她决定好了，趁着晚饭时间还没到，去碰碰运气。实在不行的话，明天就拉上瑞贝卡再来一次。

 

 

03

不过芭基没有得到幻想中酷上天的纹身，反而捡了个大麻烦。

这个麻烦叫史蒂薇，是隔壁家的女孩。

在芭基的印象当中，他们一家是在夏天最炎热的那段时间里搬来的，而现在的季节算的上深秋，芭基却是第一次和史蒂薇碰面。她们一起慢慢地往家里走，芭基好几次想拿出烟来抽，但直觉告诉她，身边的这个女孩不会喜欢她这么做。

史蒂薇不怎么爱讲话，看上去也乖的不得了。她的头发很长，是那种最漂亮的浅金色，整整齐齐地垂落在身后，风吹来的时候会带着点清香的玫瑰皂味。

她们走到家门口时，路灯正好亮起来。

“怎么了？你不进去吗？”芭基感受到史蒂薇停下了，“害怕回来太晚被妈妈教训？”

史蒂薇垂下头专注地望着鞋尖。

“那你要不要来我家吃晚饭？就说交了新朋友，这样你妈妈也许不会生气。”

史蒂薇像是在考虑芭基的提议，双手背到腰后歪了下脑袋。

“或者我陪你进去，告诉你妈妈你没去不该去的地方。”

“不用了。”史蒂薇摇摇头，看向芭基的眼神有些吃惊，“刚才我只是在想，要怎么解释这个。”她拎起脏兮兮的裙角，浅色眉毛打了个结。

“这还不简单，就说是被鞋子绊的，不小心滑了一跤。”

“噢。”史蒂夫认真地想了一会儿，把下唇抿起来说道，“这是个好办法，芭基。谢谢你。”

“不用谢。”芭基同样认真地回答，插在裤袋里的右手把打火机攥得紧紧的。

然后她们分别，芭基看着史蒂薇打开门走进屋内，才慌慌张张地逃到不远处的树下点燃了烟。

 

 

04

史蒂薇对芭基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，因为史蒂薇在那家Toyz Tattoo里头打工。

这件事比纹身本身还要酷一万倍——打个比方，就像一个人从甜品店买了蛋糕，和一个人会制作蛋糕，虽然他们都有蛋糕吃，但后者绝对比前者厉害很多。

芭基很羡慕史蒂薇，同时又担心她会不会再给自己惹什么麻烦。昨天芭基能撞见史蒂薇，就是由于她和几位顾客发生了口角。那些混混在这片区的名声本就很差，一般人看见他们付钱时抵赖或者耍油头，都会装作不知道以免遭到报复，但史蒂薇却坚决要求他们为支付假币而向老板道歉。

“要是你们不道歉，我就在这里陪你们耗到第二天天亮。”

这是芭基在靠近纹身店时听到的第一句话，紧接着是男人们不屑的冷笑声。她小跑两步来到侧门所在的小巷，发现一个瘦小的女生正张开双臂拦在混混们前面。

“小姑娘，识相的话就让开，我们可不想让你哭鼻子。”

男人们笑得猥圌琐，伸出手在女孩肩头大力推搡，但她只是牢牢地守住了自己的位置，眉头紧蹙，蓝眼睛里透着股说不出的执拗。

芭基为这勇敢的女孩捏了把汗。

“再不让开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。”

芭基没打算把自己掺和进这种事情当中，她好歹有些自知之明，然而她更不愿意丢下这固执的女孩不管。

“我数到三。你再不退后，我们就动真格了。”

可恶。

“一——”

女孩看上去丝毫没有畏惧，反而向前踏了一大步，下巴扬得老高。

“二——”

芭基在心里暗暗祈祷她的牛仔裤里藏了些可以防身的武圌器，像是折叠小刀和大头钉之类的，但她摸遍全身，除了打火机什么也没找到。她急地直跺脚。

“最后的机会，婊圌子。”话音还未落，为首的胖子就使劲朝女孩扑了过去，芭基的心一瞬间揪起来，在大脑有所指示之前，身子就不由自主地冲上前了。史蒂薇没能躲过这下突然的袭击，重重摔倒在地上，而芭基手中的打火机恰好点燃了某人的山羊胡子。

这是英雄救美。就像电影里演的。

在一片惊呼中，芭基把史蒂薇搂起来，嘴角上扬的同时没忘介绍自己，“我叫芭基，你呢？”

 

 

05

这以后芭基就每天都去纹身店了。

她推掉了所有社团活动就是为了放学后能准时到达那个他人口中的“禁忌之地”，而朋友们都以为她只是恋爱了。

随她们怎么说吧，芭基想。

她早就习惯了成为学校每个人的饭后谈论对象，有时候甚至觉得她们比她更了解自己，连哪一天她因为参加派对睡过头而错过考试都记得清清楚楚。

以前芭基是不会在意她们过多地注意自己的，但每次走进纹身店之前，她都会小心地确认身后没有人跟来。

“你又翘课了？”

她刚把挎包甩在门边的小板凳上，不远处的工作台后就传来了史蒂薇不满的质问。“你比平常早到了整整一个小时。”

“皮尔斯臭老头的课我就从来没上过。”芭基趴到史蒂薇面前，伸手抽出了压在她手肘下的图纸，“倒是你，有好好按照我说的，画一会儿图就休息一会儿吗？”

“我站起来冲了咖啡。”史蒂薇扬了扬手边的杯子。她在店里帮忙设计纹身图案，有时候一坐就是一整天。

“跟你说了多少次，冲咖啡不算休息，你要像这样。”芭基把史蒂薇从位子上拎起来，抬高她的手臂，“转转脖子和胳膊，最好是能出去走一走——你不是总说晚上脖子疼得睡不着觉吗？”

“最近好很多了…”史蒂薇低下头小声嘀咕，任由芭基抓着她的手摆来摆去。

“看吧，这都是我的功劳。你还要记得睡前拿热毛巾敷一敷，饭也要吃多一点，不能挑食。”

“我从来都不挑食…”

“那你为什么不长个呢？同年级的女孩都在长个儿，我今年也长高了十五公分。妈妈说我夜里睡觉时膝盖会嘎吱响，你会吗？”

“不会。”

芭基扁扁嘴，把下巴支在史蒂薇头顶，“那你就是不喝牛奶。喝牛奶长得特别快。”

不知道为什么，芭基在史蒂薇面前就会变得话多，完全不像平常那个叼着烟一言不发的酷女孩，“我家订了鲜奶，如果你需要的话，我可以叫妈妈多订一瓶。”她盘算着，家里每天会收到三瓶牛奶，一瓶是瑞贝卡的，一瓶是她的，一瓶留着给妈妈做点心。“或者我把我的分你一半。”

“谢谢你芭基，不过我不需要。”

“为什么？”芭基看着史蒂薇从她怀里钻出去坐回工作台前，“鲜奶比包装奶好喝多了。”

“我没有那么多钱。”史蒂薇的眉毛在额头上挤出细细的纹路。

“傻瓜！”芭基大笑，“我当然不会收你的钱！我们是好朋友对吗？你让我来你的工作室玩，我就给你带牛奶喝。这只是朋友间的互相分享。”

“呀。”史蒂薇傻傻地瞪着她，“原来你拿我当朋友啊。”

 

 

06

芭基有些生史蒂薇的气了。

没有太多的生气，就只是失望。

她喜欢史蒂薇，因为史蒂薇和她以往的朋友都不一样。

她的金发很软，蓝眼睛很漂亮，样子很乖，可她偏偏在纹身店打工，设计的图案大人们愿意花最高的价格来买。她的性格也和自己预想中的完全相反，她是那么得倔强和固执，只要认定是对的事情，就一定会坚持到底。

多么迷人啊。

芭基没有在剩下的相处时间里把失望表现出来，她必须要对史蒂薇保持足够的耐心，她不想失去她。

然而分别后，芭基先是连着抽了两根烟，又在晚饭后偷拿了啤酒回房间里喝，心想着喝醉以后，就会把烦心事全都忘光了。

她灌着冰凉的啤酒，一边打哆嗦一边觉得十分畅快。她知道明天很有可能会因此拉肚子，但就像那些酗酒的家伙们所想的一样，这和烦恼的代价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。

喝到第三罐的时候，将近凌晨，芭基听到大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，便立马关掉房间里的灯。

她听瑞贝卡说了，今天爸爸妈妈会晚些回来，所以睡觉前要记得把门窗都锁上，而妈妈通常过一会儿会来查房，于是芭基飞快地把酒瓶塞到床底下，又钻进被窝里躺好。她闭上眼，月光却照着她眼皮发痒。她又想起史蒂薇了，想起她作画时总喜欢把头凑得特别低，像是恨不得把眼睛都贴在画纸上。还有她的画，美丽而神秘，仿佛看一眼就能闻到热带雨林的潮湿气息。

芭基迷迷糊糊间睡着了，再次惊醒时月亮已经消失不见。

她朝门口看了一眼，发现塞在门底的薄木片还在原来的位置——妈妈没有进来过。她疑惑地爬下床，靠近房门，听见外头传来了零碎的对话。

“我打听过，她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，那间房子也是挺远的亲戚租给她的，还让她每个月付房租呢。”

“也没上学？”

“是啊，搬来之前就辍学了，初中没毕业。”

“你说要是把她接到我们这儿来住，她会同意吗？”

“不好说，而且就算她同意，我们两个孩子会同意吗？”

他们究竟在说谁啊？芭基把门拉开一条细缝。

不过不管是谁她都不会同意的，光是瑞贝卡一个就够烦了。

“但她身子这么弱，又要一个人打这么多份工，在这边也没有什么朋友。”妈妈的声音听起来很是伤心，“太可怜了…我必须要把她接回来。”

“明天再说吧，我找关系问问，看这能不能算领养。”爸爸打了个很长的哈欠，“她叫什么来着？”

“瞧你这记性、她姓罗杰斯。”

 

 

07

史蒂薇在芭基的监视下乖乖地喝完了一整瓶鲜牛奶，但芭基看起来还是得非常不开心。她知道自己昨天的那番话惹芭基生气了，她想要道歉，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。

“牛奶，很好喝。谢谢你。”她干巴巴地说，继续把头埋在大大的画纸上，不敢看芭基的眼睛。

芭基是个好女孩，史蒂薇很感激她。她是镇上第一个愿意接近自己的同龄人，不嫌弃她瘦小的身子，也不会向她投去鄙夷或是怜悯的目光。她本以为双亲过世后自己的世界会永远黯淡下去，但芭基就这么闯进了她孤寂的生活，照亮她，还把她称为自己的好朋友。

“为什么要拒绝我妈妈？”

她们沉默地对坐了许久，直到窗外被夕阳的暗红色染遍了，芭基才问出第一句话。她的眼角发红，灰绿色眸子湿润了，额前的碎发被拧成一簇一簇的，像是用水泡过。

史蒂薇不答话，她有些吃惊，没想到芭基的消息会这么灵通。

“不要装傻。我今天翘了一整天的课，从早上开始就偷偷趴在你家窗台底下，所以你和我妈妈讲的那些我全都听到了。”芭基的手指把图纸边缘抠得起毛，“你为什么不答应？为什么不肯到我家来住？”

史蒂薇把她的手抓过来，“我和你家就在隔壁，你想来找我玩的话随时都可以。”

“这不一样！”芭基先是甩开史蒂薇的手，又立刻摸上去紧紧握住，“你来我家，就可以不用再自己打工挣钱了，你还可以和我一起念书，我们一起上学放学，一起吃便当，周末就出去玩。我们家现在没有空的房间，但是我的床很大，我们睡一块儿，等爸爸把杂物间改好了，你就能住进去，当然我希望…我们一直住在同一个房间里。”

史蒂薇望着芭基的脸愣住，原来她在事情确定之前就为两人设想了这么远。“听着芭基，我拒绝提议不是因为别的什么，我只是希望自食其力——毕竟，连我的亲人都不愿意为我这样做。”

“那是他们混蛋！…不要拿我跟那些人比！”

“芭基！”夕阳的血色在不经意间爬上了蔓延笔下的图腾，使它们看上去愈加迷离。“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选择。”史蒂薇把手掌覆在芭基的手背，“这也是好朋友间应该做的，对吗？”

芭基低声咕哝一句眨眨眼，水珠就从她细密的睫毛间滑落下来。一颗、两颗。

“我会在周末和你出去玩，也会去你们家吃晚饭，然后我们睡一张床，或者你来我家。早上我还可以送你上学。这样听起来很不错吧？”

芭基侧头把眼泪抹在袖子上，“是很不错，但我在乎的不是这个。”

“那你在乎什么？”

“你从来都不告诉我、”芭基的话梗在喉咙，深呼吸了好几下才能继续说下去，“不告诉我你一个人住，不告诉我你打工是为了养活自己，不告诉我你辍了学。”

“我以为你能看出来。”史蒂薇无奈地笑了，“夜晚我房子里的灯会开一整个晚上，因为我怕黑，我也跟你说了，我连买鲜牛奶的钱都没有，你却来怪我没告诉过你这些吗？”她替芭基擦眼泪，“你见过哪一个学生成天不上课，就为了待在纹身店画画的？”

“我猜你是隔壁艺校的学生！”芭基大声反驳，“他们的导师会让他们不上课出来画画，我见过好几个呢，他们就成天背着画板在公园里写生，舒服极了！”

“好吧，那是我错了。可你也有错。”史蒂薇弹她的额头，“你这么不了解我，怎么就敢说我们是好朋友了？”

“那是因为我尊重你！我觉得不该问，就没有问。妈妈说有些事情是要别人愿意讲出来，你才能知道的，而不是你自己去问。”

“但我妈妈教我，有疑惑就一定要自己去弄明白。”

史蒂薇和芭基大眼瞪小眼，最终芭基率先败下阵来。“我的眼睛好酸，我不要和你吵了。”

 

 

08

史蒂薇对芭基说有一样东西想给她看，让她周末来店里。

芭基莫名得有些紧张。

当然她参加派对之前也会紧张，因为里头大多数都是些高年级的学生，她要时刻保持一副成熟的模样才能不被大孩子们排挤。但史蒂薇给她的紧张感很不一样，就像一本童话故事里说的：如果你在四点来，这样到了三点，我就会开始很高兴，事情越近，我就越高兴，但到了四点，我反而会焦躁、坐立不安。

童话故事里的道理总是对的。

芭基在约定时间前就跑到了Toyz Tattoo的店门口，她伸长了脖子往店里张望，看到史蒂薇的头抬起来，便做贼似的缩回去，就这么一直到了下午四点，她才装作刚赶到的样子，大大咧咧地在工作台前坐下，顺手抽掉了史蒂薇手中的笔。

“你要给我看什么？”她在出门前特地偷抹了妈妈的口红，但那些稀薄的红颜色早就被她给舔干净了——芭基一紧张就会止不住地舔嘴唇。“是你为我画的画儿吗？还是别的什么礼物？”

史蒂薇站起来伸懒腰，长长的金发垂落到腰间，“你之前是不是说过、想帮我挣钱？”

“没错。”

“那就请我替你纹身吧。”史蒂薇绕到芭基身后，冰凉的手指调皮地点了点她的后颈，“我昨天刚学会，收你一半的价格。”

“嘁。”芭基撇嘴，捉住史蒂薇的双手拉到嘴边哈气，“我还当你要给我什么惊喜呢，原来只是纹身。”

“我以为你一直很想弄一个？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，其实就是想来纹的吧？”

“唔…我忘记了。都过了这么久早就记不清了。”芭基搓热了史蒂薇的手便往脸上贴，那触感温温软软的，带着点香气，像是田间的花瓣。“那你呢，有没有先给自己纹一个？”

史蒂薇轻轻点头，“不过这是挺久以前的了，你想看看吗？”

“好啊。”

芭基飞快地答应，一边又紧张起来了。

史蒂薇的小腿和手臂都是干干净净的，如果有纹身的话，就只能是在一些比较隐秘的地方。

芭基感到环绕在脖子上的温度抽走，随后一件黑色的毛衣外套随着静电的刺啦声被脱下来放在工作台上。“你…”她觉得口中有些干燥，脸颊也忽地发烫了，“你脱衣服干什么！？”

“你是笨蛋吗？”史蒂薇的声音听上去倒是很坦然，和平常的语调比起来没有丝毫变化。“不脱下来怎么给你看？”

“噢！那好吧…”

史蒂薇慢慢走到芭基面前，衬衫前襟的扣子解了三颗，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。

芭基猛地张大了眼睛。

她不是没见过类似的画面。派对上的疯女孩们喝多了也会解扣子，她还见过有人直接把胸衣扯出来往天上甩的。可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什么要跳得这样快。史蒂薇的衬衫里什么也没穿。她发育得慢，到了这个年纪胸脯也只是隆起了一点点，在布料下方透出细微的粉红色，而最让芭基心跳加速的，是浅沟中央的那一颗青蓝色星星。

“疼吗？”她问。

“现在不疼了。”史蒂薇回答。

“傻瓜。”芭基忍不住伸手摸上那些狰狞的突起，每一个针点状伤疤背后的痛苦她都不敢去想象。“为什么？”

史蒂薇的心也随着芭基的触碰颤抖起来。

“这是妈妈过世那一天，我用针刺上去的。”

芭基像是又要哭起来了，但史蒂薇必须说下去。“我刻这个是为了让自己记住一些事，好让我能继续活着。”她朝芭基靠近一步，“一开始很疼，但血留得多了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。”

“可你也没必要刺得这么深呀…这些疤，是消不掉的…”

“纹身一旦融进肌肤也去除不了。”史蒂薇看进芭基的眼睛，“就像你作了一个承诺便再也没机会悔改。”

芭基同样望着史蒂薇，望着那片沉静又美丽的蓝色，但她不想听那些大道理，“你答应我，史蒂薇。”她急急地打断了她的话，“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。”

“我答应你。”

“也不要惹那些混混。”

“好。”

“遇到麻烦或者不开心了，就来找我，什么时候都可以。”

“好。”

“不要再做这种事了。”芭基替史蒂薇把纽扣系好，眼泪还是忍不住掉了下来，“你需要我的承诺吗史蒂薇？是不是有了承诺你就可以好好的？”

“也许吧。”

芭基吻了吻她的额头。很轻、很轻的一个吻，仿佛风吹来的乳白色羽毛。然后在她开口作出承诺之前，史蒂薇抢走了她想说的。

“我们会一起走到时间尽头。”

TBC

（然后喜闻乐见地史蒂薇又变成了大胸甜心开始了和芭基的记忆重拾。